贾政哼了一声,道:“王家?还有什么王家?王子腾自己都是庶民了。如果不是为了元丫头和宝玉,我早休了他了。”
不巧,这话被窗外的王夫人听了个正着。
王夫人当时就好像是三九寒冬里被人用冰水从头浇到了脚,不止是身体,就连心都凉透了。
王夫人记得,自己为了丈夫的官位,私底下不知道求了哥哥多少次,王子腾还特地跑去关心贾政在工部的情况。如果不是贾政自己实在是没本事,工部的官员提起他就摇头,王子腾何至于让贾政一直做冷板凳?王子腾和王夫人的大哥王子胜早就亡故了,王子腾自己都迫切地希望有个兄弟能够跟他相互扶持。贾政虽然不是王子腾的亲兄弟,却是王子腾的亲妹夫,王子腾就这么不为贾政考虑?
王夫人为了贾政的事儿,几次求哥哥,甚至把哥哥逼得无法,只能选择告诉他实情。为此,王夫人可是跟哥哥生了好一场气,兄妹两个差一点就生了嫌隙。
还有对贾赦一家子动手的事儿,那还不是贾政的默许?如果不是贾政天天在他耳朵边儿上唱可怜,勾起他争权的心思,王夫人又何必做那些事情?王家又不是没有给他嫁妆。靠着自己的嫁妆,王夫人都能够过得舒舒服服的。如今,这个男人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自己的头上,还说是为了女儿和儿子,不得已才没有休了自己。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桩桩件件都浮现在王夫人的心头,如今又听贾政如此说,王夫人的心情,又何止是愤怒两个字说得清?
站在门口,盯着那窗棂后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王夫人的抿着嘴,不说话。
他边上的丫头婆子们都低了头,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女主人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王夫人猛地转身,回房去了。
一众丫头婆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赶紧跟上。
破天荒地,坐在自己的正房里面,王夫人没有发脾气,而是坐在临窗大炕上,手指不停地敲击着炕桌。
良久,才听王夫人道:“三丫头刚刚换了新屋子?也不知道他习不习惯、东西趁不趁手。金钏儿,你把博古架上的那只粉彩的笔筒给三姑娘送去,还有抽屉里面的那套湖笔。我记得三丫头喜欢书法,这些东西,他正好用得上。”
金钏儿正惴惴不安呢。
作为王夫人的贴身大丫头,金钏儿十分清楚王夫人的脾气。王夫人大发脾气、口出恶言的时候,不是王夫人最让人害怕的时候,恰恰相反,这种无喜无怒的模样才是王夫人真正让人不寒而栗。
每每王夫人露出这副神情,就有人倒霉了。
金钏儿不敢怠慢,立刻把东西照出来,给王夫人过目之后,就亲自给探春送去了。
探春也没有想到王夫人会在这个时候给他送礼物来。毕竟,他搬进后花园也有两天了。
探春也是个聪明人,立刻就知道不对劲了。
他屏退了丫头婆子,拉着金钏儿道:“好姐姐,太太为何冷不丁地让你送这个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钏儿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敢说,探春越发觉得不好了,只能一个劲儿地央求,并塞了几个银镙子给他。金钏儿这才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