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难受,可她到底是口出恶言将段俞风推离自己身边。
很可笑,曾经的她死皮赖脸追着段俞风跑,现在,却要冷言冷语将两人过往断地一干二净!
她清楚地记得,当她对他说出那些绝情之言时,他的眼神有多么冷冽。
她说:“我不喜欢你了!我累了!从前一直追着赶着,我知道你很无奈,在那么多次碰壁之后,在这些变故之后,你觉得我还是从前的我吗?”
那双从来都满是笑意的眼,突然就像冰封了一般,那即将破冰而出的怒焰,几乎将她烧得灰飞烟灭。
凌思迩只觉得自己好似要被片片凌迟,心已经痛得麻木,可还要装的无所谓。
她淡淡地看着他,没有爱、没有恨,就像看着寻常的花花草草,没有什么感情。
她平静地说:“段大哥,你是个好人,我承认我曾经喜欢过你,那么偏执地爱过。后来你突然对我那么好,我很惊讶,也很惶恐,我以为我还是喜欢你的,可是我发现,在从前一次次的无果之后,我的心累了,再面对你,却没了多少感觉。”
段俞风还是沉默,而凌思迩却突然叹了口气,“我一直是个喜欢新鲜玩意的人,从前对你,也不过是一时的新鲜劲,那么努力地靠近你,其实也就是求而不得的执拗,我当时真的傻得可以……”
她自嘲一笑。
段俞风忽的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冷冷说道:“所以,你现在有新的猎物了?觉得我已经不再新鲜了?”
他瞪着眼,哈哈大笑,“我记得,那个皓岳的皇帝俊美地人神共泣,你思迩公主也忍不住春心荡漾了吧!”
这样的话字字诛心,凌思迩很想大声说不是,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生生咽下,换上了一副娇羞的模样,好像是真的为那言亦倾神魂颠倒。
那样的神情,终于让段俞风原本的信念出现一丝龟裂,可仍是不甘心地掀开她的衣袖,狠狠说道:“那你的伤疤呢?你为我受的伤,为我留的疤?都做不得数了……”
话未说完,段俞风便怔愣的望着她一片光洁的手臂。
那上头狰狞的伤疤,早就被琼脂遮掩起来,看不出一丝痕迹。
所以,他们之间的一切,半丝不留,其实都该结束了……
段俞风松开她的手,木讷地后退两步。
他能怪谁?他该怪谁?
难道要怪凌思迩水性杨花?
呵,她当初一心一意的时候,是他狠狠将她推开的!
她说,她累了!
因为那一次次的心伤,她累了……
段俞风仰天大笑。
从来只有他辜负别的女子,只有那些女人哭着求着他回心转意,而如今,好不容易他动了真心,结果却被这么狠狠撕碎践踏在地!这算不算是报应?
那种心被割裂开来的感觉。就像是要将他吞噬。
段俞风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凌思迩,突然觉得陌生。
是的,经历了这么多变故,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早就一点一点变了,而他,爱上的,却是最初的时候。那个欢脱喜闹的姑娘。
是他。亲手将他深爱的她葬送的……
段俞风自嘲地笑了。
他可以苦求着留下她,尽力化开她的愁容,让她回到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模样。
但。还是胆怯了。
他的骄傲,不容许他这样做的……
“既如此,那草民就祝公主早日与皓岳新皇结为连理,公主放心。草民一定会早日娶个如花美眷,相守一生的!”他几乎咬着牙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那字字句句,犹如千斤重锤,敲在心上,疼得窒息。
凌思迩捂着胸口半蹲了下来。泪如泉涌。
她其实,真的很想听一句挽留的话,她好想。将所有的苦衷说出来。
突然好恨,自己为何是皇家女?为何要平白背负这么多!
一双黑底缎面的翔鹰踏出现在视线内。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上了一块帕子,凌思迩惊愕抬眸,水光朦胧间,只看得一张俊美妖异的脸邪笑着看她,那足以令全天下女子为之心动的无二容颜,看在凌思迩眼里,却犹如厉鬼恶灵一般。
她一把打开言亦倾的手,拿出自己的帕子擦着泪快步走开,而言亦倾却是一路跟在她身后,好奇道:“公主跑什么?朕又不是洪水猛兽。”
是!因为洪水猛兽比你可爱许多!
凌思迩心中气闷,不想与这个人多做牵扯,是他非要联姻,才夺走了她如今唯一的生趣,让她把段俞风也给推开了……
想到这里,凌思迩的胸口又隐隐作痛。
言亦倾唇角一勾,故作伤心道:“公主,怎么说,朕也是一国之君,而且论起来,我们也是表亲,你当唤朕一声表哥的,如今这么冷淡,可不是待人接物之道啊!”
闻言,凌思迩倏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用微红的双眼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联姻?为什么一定要我!”
明亮的杏眸又泛起了红,那竭力的嘶吼,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无力而痛楚。
言亦倾怔了怔,突然有点恍惚。
在他看到卿黎和凌逸辰在一处欢喜时,只怕也是这种模样吧,总算他不是唯一一个……
微微一笑,言亦倾忽然凑近她的脸,“公主可以认为,是朕爱慕与你啊!日后,你就是朕的皇后,母仪天下,不是很好吗?”
好?
凌思迩好笑,看他那双邪气的眼,摇了摇头,“不,你不是爱慕我。就算你看着如何真诚,也不是真的。姐姐说,要用心去感受一个人。而我的心告诉我,你,别有所图!”
她不想与他多费唇舌,转身便快步跑走,这一次,言亦倾倒没有再次追上。
要用心感受?这话说的倒是有点意思。
言亦倾耐人寻味地摩挲了一下下巴。
姐姐?思迩公主的姐姐,是哪个公主?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他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只要不是卿黎,管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