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平米的屋子,一张单人床已经占据了屋内将近一半的空间,角落里有张书桌和凳子,窗台上还有一盆长期没有浇水,快要枯萎了的月季。>
程悦把行李箱放在木板床上,找了把扫帚开始打扫。>
他从来都不怕吃苦,不管在家还是在宿舍,他都做惯了这些零碎的家务。>
可再苦的条件,又哪比得上心里的苦。>
他跟江子东这群人,同一屋檐下住了几年,情同手足。自大一分到一间宿舍以来,几人便兄弟相称,无话不谈。>
可如今,自己突然间变成了同性恋。连以往最信得过的江子东,都没有办法坦然接受,更何况是别人?小威和阿荣要是知道,又会怎么想?>
可是,程悦不后悔。>
他从来都是敢做敢为的人。看似性格温和,骨子里却极为倔强。>
他不后悔那个雨夜跟叶敬希的相遇,不后悔对叶敬希的那些关心和帮助,更不后悔自己渐渐沉沦。哪怕面前是深渊,看不见出路,也没有尽头,可是已经跳了下来,那只能接受现实。>
——只要不连累到喜欢的人就好。>
想起叶敬希微笑的样子,程悦的心脏不禁阵阵刺痛。>
一下午的时间,程悦终于收拾好了房子。>
木板床上铺了一条新的蓝色格子床单,书桌上也盖上同色的布,来遮住那些擦不净的脏污。狭窄的空间被他重新整理过后,倒也干净整洁,有个小家的样子了。>
程悦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看着那床单突然想起远在南方的父母。他记得,这条床单还是上大学时妈妈亲自买的。>
人在孤零零的时候,特别容易想起亲人给予的温暖。此刻的程悦,也特别想听听父母的声音。>
程悦拿出手机,从电话薄里翻出家里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程悦倒也没介意,以为父母还没到家,就把手机挂了,随手拿了条短裤,去院子里的公共浴室洗澡。>
回来的时候再次拿起电话拨过去,响了很久,还是没人接。>
程悦心中一颤,渐渐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突然想起,上次父亲打电话来已经是很多天前了,这一个多月他往家里打过几次电话,每次都是妈妈接的,爸爸总是不在。>
嘟嘟的忙音还在响着,程悦紧紧撰着电话,刚换的衣服很快被汗水浸湿了。>
良久之后,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请问你找谁?”>
程悦怔了怔,那女人的声音太过沙哑,跟记忆中妈妈温柔的声音差了太多太多。>
程悦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妈,是我。”>
“程悦?”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柔声问道,“怎么这时间打电话给我?吃饭了吗?”>
程悦轻声道:“吃过了。”>
“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程悦紧了紧手指,终于忍不住道,“妈,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爸爸并没有出差,对吗。”程悦平静的说着,“妈,家里出了什么事我有权利知道,告诉我好吗?别让我担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是你爸要我瞒着你的,他怕影响到你的学业。你爸爸他……得了……食道癌,”妈妈断断续续艰难的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说到后面,声音已近似哽咽,“是上个月发现的。已经是晚期了。本来想等你考完试放假的时候再告诉你,可现在……病情恶化的太快,想瞒也瞒不住了……你要是能请假的话就回来一趟吧,见见你父亲……我怕再晚几天,连最后一面都……”>
程悦整个人都懵了。>
一瞬间,大脑竟变得一片空白。>
突然从电话中传递来的噩耗,如同当头浇下一盆冷水,浇的程悦全身冰凉。>
程悦紧紧用手捂住嘴,说不出一句话来。指尖剧烈的颤抖着,连手机都快握不住了。>
妈妈带着哽咽的声音反反复复的在耳边回响,食道癌,晚期,病情恶化,最后一面,那些晴天霹雳般可怕的事实,让程悦完全呆住了。>
他还记得,前段时间爸爸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听起来那么的开心健康。可如今,却得了这种病。这种病那么残忍,让人完全不能进食,只能靠输营养液来维持生命。程悦记得以前,爸爸总是教他做各种各样好吃的菜,他还说,吃好吃的东西是人生最大的享受,可如今,他却再也咽不下任何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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