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走出,周仲英皱眉道:“我瞧韩文冲为人也不是极坏,宏儿你下毒这一着,做得太不光明。”徐天宏笑道:“义父,这酒里没毒。”周仲英道:“没有毒?”徐天宏道:“是呀!”随手倒了杯酒喝下,笑道:“我怕他在张召重面前坏咱们的事,因此吓吓他,回头再给他喝一杯酒,他就当没事了。”众人大笑。
张召重接到陈家洛覆信,约他在葛岭比武,心头怒气渐平,他和陈家洛交过几次手,知道十九可以取胜,一雪昨日之耻,他正坐在文泰来身旁监视,牢门开处,进来一名亲兵,说道:“张大人,有客。”
递上一张名帖。
张召重一看,大红帖子上写的是“威震河朔王维扬顿首”
九字,登时有气:“拜客名帖之上,那有把自己外号也写上之理?”
对那亲兵道:“你去对客人说,我有公务在身,不能见客。
请他留下地址,改日回拜。”
那亲兵去了一会,又道:“客人不肯走,有封信在这里。”
张召重拆开一看,又是生气,又是纳罕,心想自己和这老头儿素无纠葛,为什么约我比武?
对亲兵道:“你对李军门说,我要会客,请他派人来替我看守。”
等看守文泰来的四名待卫来到,张召重换上长袍,来到客厅。他认识韩文冲,举手招呼,说道:“王总镖头没来么?”韩文冲道:“张大人,我给你引见,这是咱们镖局子的石镖头。王总镖头有几句话要他对你说。”张召重把王维扬那信在桌上一掷,说道:“王总镖头的威名我是久仰的了。我和他素来没有牵连,怎说得上‘欺人太甚’四个字?恐怕其中有什么误会,倒要请两位指教。”
石双英冷冷的道:“王总镖头是武林领袖。武林中出了败类,不管和他有没有牵连,他都得伸手管上一管。否则叫什么威震河朔呢?”张召重大怒,站起身来,说道:“王维扬说我是武林败类?”石双英板起一张满是疤痕的脸,一言不发,给他来个默认。张召重怒气更炽,说道:“我什么地方丢了武林的脸,倒要领教。”
石双英道:“王总镖头有几件事要问张大人。第一件,咱们学武之人,不论那一家那一派,最痛恨的是欺尊灭长。张大人是武当派高手,听说不但和同门师兄翻了脸,还想贪功去捉拿师兄,可有这件事?”张召重怒道:“我们师兄弟的事,用不着外人来管。”
石双英道:“第二件,咱们在江湖上混,不论白道黑道,官府绿林,讲究的是信义为先。你和红花会无冤无仇,为了升官发财,去捉拿奔雷手文泰来,欺骗铁胆庄的小孩,将他害死。你问心可安?”张召重大怒,说道:“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跟你们镇远镖局又有什么干系?”石双英道:“你打不过红花会,自己逃走,也就是了,何以陷害别人,施用金蝉脱壳之计,叫镇远镖局顶缸,害得我们死伤了不少镖头伙计?”
张召重和韩文冲都怦然心动:“原来王维扬最气不过的是这件事。”甘凉道上镇远镖局阎氏兄弟、戴永明等人被杀,钱正伦伤手之事,韩文冲都是知道的,这时忍不住接口道:“张大人这件事你确是做得不对,也难怪王总镖头生气。”石双英冷冷的道:“其余的事我们也不问了,这三件事你说怎么办?”说着双目一翻,凛然生威。
张召重被他如审犯人般问了一通,再也按捺不住,抢上一步,叫道:“好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到太岁头上动土!”当场就要动武。
石双英站起身来,退后一步,说道:“怎么?威震河朔找你比武,你怕了不敢,想跟我动手是不是?”
张召重喝道:“谁说不敢?
他要今天午时在狮子峰分个高下,不去的不是好汉。”
石双英道:“你要是不去,今后也别想在武林混了。
王总镖头说,你如果还有一点骨气,那么就一个人去,我们镖局子里决不会有第二个人在场。
倘若你惊动官府,调兵遣将,我们是老百姓,可不敢奉陪。”
张召重道:“王维扬浪得虚名,这糟老头子难道我还怕他,用得着什么帮手?”
石双英道:“我们王总镖头不善说话,待会相见,是拳脚刀枪上见功夫。
你要张口骂人,不妨现在骂个痛快。”
张召重是个拙于言辞之人,给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石双英道:“好,就这样,怕你还得腾点功夫出来操练一下武艺,料理一些后事。”
张召重双眼冒火,反手一掌,快如闪电。
石双英身子急闪,竟没避开,给他打中左肩,跌出数步。
张召重出手迅捷已极,一掌把石双英打跌,跟着纵了过去,左拳猛击他胸膛。
石双英施展太极拳中的“揽雀尾”
,将他这一拳黏至外门。
张召重见他也是内家功夫,怔了一怔。
就在这一瞬之间,石双英又退出数步,喝道:“好,你不敢会王总镖头,那么咱们就在这里见过高下。”
双掌一错,只觉右臂隐隐酸麻,几乎提不起来。
张召重喝道:“你不是我对手。
你去对王维扬说,我午时准到。”
石双英冷笑一声,转身就走,韩文冲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