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不是来木舟总结经验的,要推广他们农业结构调整,退田还湖,大力发展水乡养殖,致富乡民的经验。”
张道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
不过,我这个人就不喜欢那一套经验还没有总结完美,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我在南桥工作时,有次县公安局正在南桥召开安全消防现场,称赞一年多没有发生火灾,开着开着,突然火警笛子响起,一居民户的茅草房着火,现场会变成了战地会,真是闹剧不闹剧。”
张道然的“但愿如此”
说得是那么勉强,他自己心里明白,从政几十年,从来没有哪个上面的领导采取这种暗访的手段和措施来推广某个地方的典型经验的,他心里更明白,接踵而至的是大县人民及他本人应如何面对着一场激风暴雨般的洗礼。
就在赵祖学第一脚踏在木舟乡政府机关院内硬板的水泥地面上时,随后曾国超骑自行车赶到了。
曾国超顾不得把自行车放到安全地方,丢下车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去张罗接待,要办公室的同志打开二楼的小会议室,引着赵副书记一行进小会议室。
会议室也学着城里的装饰,贴了墙纸,安了吊灯,摆了套低矮的长椅和茶几。
当李盛北打开灯,却给人一种马桶上贴荷花,及不协调的恶心感觉,把个明媚的春光混浊得不伦不类,不城不乡,不洋不土,不痛不痒的。
周春年的这种感觉似乎已波及到省里来的其他同志,包括赵祖学。
周春年扫视了一下同伴们的脸面,对走到他面前的李盛北说:“你关了灯。”
随后是张道然的黑色大红旗进小院,再随后是县里其他领导的车进小院。
黑的、蓝的、白的、红的各色各式小车,“嘟嘟”
地挤满了乡政府草木葳蕤的院落。
更能显示生机和活力的还是陆续来到的人,这个小小的院落建成几十年了,几经历史的轮回和机构的变革,从来没有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一个集中的时间里,高朋满堂过。
此时的高朋不是热情的招呼相聚,而只是冷峻的示意,充斥着某种无形的严峻氛围,大有“炸平庐山”
之势!
曾国超听到小车的喇叭声,便不经意地溜出会议室,下楼来迎接县领导。
他和张道然礼节性的握过手,轻声地说:“赵书记在楼上会议室里。”
张道然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问:“赵书记说什么没有?”
曾国超回答:“没有。”
然而,关于上访信的事,此时他不得不向张县长说了,此时不说再待何时,要让赵副书记抖出了此事,那就被动了。
曾国超接着说:“有一件要事没来得急向您汇报的。
前不久我结合木舟的情况把目前基层的三农问题写了个材料寄给了国务院,是想引起上面的重视,为中央和国务院的决策提供依据。
也许赵书记是为这事来的。”
张道然压了火气,半晌才说:“事先为什么不跟我通气!
国超,欠成熟啊。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走,我们上去了再说。”
曾国超讨了个没趣,欠成熟再一次刺到那流血的心口,他去和其他县领导打个了招呼,萎蔫地上楼去。
曾国超本想把上访材料的事向张县长解释个透,求得理解和赞同,但张道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此时也不可能有这个空隙。
有了思想准备的张道然直望着端坐着的赵祖学,跨进门忙热情地说:“赵书记,听说您到了木舟,我就马上赶来了。”
他自以为赵副书记要起身和他握手打招呼的,然而,赵祖学只是随意地瞟了下他,冷冷地说:“你来了。”
张道然也只好收敛了笑容,找个位子坐下来,等着赵副书记下指示。
会议室的气氛一下更沉闷了起来。
不一会,又上来一些人,有的人进了会议室感觉象融进了冷库,会议室里没有座位了,有的人还候在门外,有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天要塌下来的大事。
张道然反而很和谒地对曾国超说:“曾书记,会议室坐不下吧?”
曾国超不等他的后话说出,忙欠起身说:“我去让人打开大会议室,就在那头。”
大会议室很快被打开收理干净,它与小会议室不同,有主席台和听众席之分。
人们被陆续地招进大会议室,赵祖学终于开口说:“道然同志,你留一下。”
等人们都离去,小会议室只剩下他俩。
他们对视着,目光相互灼热的。
赵祖学拿出国务院领导批示的传真件递给张道然,同时说:“大县的问题我感到太突然了,让人措手不及。
这个曾国超在信上反映的事,和我走访调查的以及农业部同志走访调查的,基本是这回事。
现在的问题,是不能回避现实和矛盾,要拿出过硬的措施,尽快整改。”
张道然认真阅览传真,又听了赵祖学的意见,显出疑惑的目光,似乎还想申辩什么。
赵祖学一眼就看出了张道然的心思,继续说:“现在什么都不要讲了,国务院领导都批示了,省委已决定我驻到大县,担任工作组的组长。
这时候通知你们来,就是要在木舟乡召开现场办公会,争取把问题就地解决,再向省委、国务院汇报。
你们要用积极的态度认真对待,绝对马虎不得,不能再出丁点差错。
当领导的人,在原则问题上不能有半点马虎。
什么是原则问题,三农问题就是原则问题,国务院领导的批示是原则问题。
道武同志去了哪里?
接手的同志尚未定下来?”
张道然点头表示回答,赵祖学继续说:“这情况我知道,越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你的头脑越要清醒。
把这里的现场办公会开了,回头再去县里,再作具体的安排和部署,要尽快把国务院和省委的指示精神贯彻落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