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孩的意趣,悄悄说,“这是裴中书托我的顺手人情。”
她笑容温煦,气质博雅,令人见之便忘俗,虽是安排人来相亲,却是胸怀坦荡,见与不见都取决于沈清猗,并未安排偶遇邂逅之类。
沈清猗对此没有恶感,长辈安排小辈相亲,原就是寻常事,何况这位长者又是这般坦荡,当然要给面子,便笑回道:“可是裴家十一郎?”韦苍一笑眼指对岸,“林中有亭,曰陶然。”人就在亭中。
沈清猗眼望竹林翠蔓,微笑道:“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长歌吟松风,陶然共忘机。”
这就是允了相见。
韦苍哈哈一笑,说道:“你们年轻人自个相聚,老人家就不讨嫌了。”说着留下一名侍婢,转身自洒洒去了。
长歌吟松风,陶然共忘机。
这就是只谈松风忘却世俗心机呀。
裴文通的打算是要落空了。
……
清风中竹叶飒飒,有叮咚的琴声传出。
陶然亭中随性而坐的青袍男子,一头乌发只用一根竹簪挽着,修长的手指轻弹琴弦,琴声不成曲,却如流水,淙淙而自在。听见沈清猗的步声,他抬起头来,眉目疏淡,容貌似水墨芙蕖般清隽,清清淡淡的气质,如这清风山泉一般,随性,自然。
沈清猗暗赞一声好气度,上前入亭。
行礼时彼此眼中都有欣赏之色。
两人虽是初次相见,却并不拘束,言谈自若,从容,倒仿佛相识已久,远远立在亭外的裴家见这两位似乎相谈甚欢,很有意趣相投之意,不由得心喜——看来是有意思了?
两三刻钟后,沈清猗起身告辞,带着道侍和侍婢而去,裴立之坐在亭中,抚琴以长歌相送。
“寒来暑往几时休。光阴逐水流。浮云身世两悠悠。何劳身外求。天上月,水边楼。须将一醉酬。陶然无喜亦无忧。人生且自由。”
沈清猗听得身后清朗悠远的歌声,微微一笑。
陶然无喜亦无忧,人生且自由。
裴十一,当真是洒脱之人。
值得相交。
心中的欣赏又多了两分。
裴立之长歌而尽,又在竹林舞了一曲剑,并不就此下山,在云山迤逦流连,捉鱼野足,直至申酉之时,才带着随从飘然下山。回到裴府才淋浴换衫,就被祖父叫去院中,关切的问他今日相见如何,可是入眼,相见甚欢?
“入眼。”裴立之道,“相见甚欢。”
难得遇上一位意趣相投的,可不甚欢么。
裴昶眉一轩,面露喜色,裴立之却又清声叹道:“只可惜……相见恨晚。”
裴昶眉一耸,“恨晚?”
“可惜呀,沈南山已有意中人,能不恨晚么。”裴立之一脸叹惋,心下也真个叹息,沈清猗这般气质、心性,的确是他喜欢的,只可惜,相遇太晚。
裴昶拿着茶盏慢慢啜了一口,轻轻哼一声,“只要还没成婚,就不晚。”
他嫡孙这般人才品貌,难道不能横刀夺爱?
没成亲,就不成定局。
裴立之脑中掠过沈清猗左手露出的约指,摇头叹道:“祖父,这恐怕是不行的。沈南山已与人约指一生,以她心性,当如坚刚,这情可是难夺了。”
约……指?
裴昶茶盏一晃,错愕不已。
究竟是哪一家,抢在他们裴家之前?
***
沈清猗没有将裴昶的这次心机放在心上,裴立之是个洒脱、通透的人,想必会让他的祖父放下联姻的打算。
她这次到长安不是探亲访友,她入丹道的时间毕竟太晚,光是钻研透那些刻简就要耗费大量时间,上次回道门后就没出过神农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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