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
五婶面上稍稍一凶,就立时醒悟,连忙对韩先说道:“快,快,快回家,有福了,云山有福了,离去的儿郎终于有归家的。”
归家?
听这声归家,一切的付出都值了。
脚下动。
一步踏,泥土地。
一步踏,水坑洼。
一步踏,青石阶。
步步踏中,魂牵梦绕场,就在脚下,就在眼前,青石磊起的寨门,黄土筑成的屋院,以及黑牙不要命的嚎就全都出现在韩先的眼前。
“汪、汪、汪。”
黑牙,吼。
黑牙使劲的吼。
这吼声更像是哭声。
为什么会哭的这么悲切。
因为无人闻,更因为无人相信它话。
无人闻同无人信,是因为人听不懂这老伙伴口中到底在说什么,是险情吗?
不像。
就因为不明,所以云家坳更多的人选择了不予理会,可是为此黑牙更急,穿堂,拽着衣,拖着衫,硬生生的将手中尚且还抱着瓦罐的韩青给拖出了屋外。
灯火花影。
踏进寨门的韩先看见了那张黝黑的面容。
“五叔。”
“哐当。”
安静的地方,破碎的声音显的格外嘹亮。
听见韩先的声,五叔韩青就连手中的瓦罐都没有抱住就跌碎在脚下土地上,他看着韩先。
眼朦胧含泪,看见的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韩先道:“我回来了。”
声是细细声。
韩先就如同是害怕惊碎此处的宁静一样,细声微语的说道。
“回回来啦。”
“回来了。”
微微凉轻轻点缀一张张呆滞的面上。
凉让一切的无神重新炸裂出多言的色彩。
但他们此刻对视更多的确是无声。
天空飞霞玫瑰完全沉浸入群山之中,而突兀的就在太阳沉进山中的那一刻,此处居然微微的飘起小雨。
“呼。”
山风吹天黑。
就在山风的黑中,一家家,一户户都已将自己的灯火挑起,而他们已经被窗外瓦罐的破碎的同黑牙嘶吼反常给惊动了。
男人。
女人。
小孩。
他们挑灯,于门前,就在天光的昏暗中同油灯的明黄中,看着韩先那张被天色染尽幽深的面庞。
如,不相识。
所以要久久的望。
久久里,人无声,只有手中灯跳动的音。
久久里,人无声,只有山风掠过身旁的音。
久久里,人无声,只有飘零雨点碎地面的音。
口微开:“我回来了。”
韩先看着他们的无声,在只听见胸膛跳动的声里,口中哽咽的在做了一次重复的语,他们,所有人都听见了。
听见的他们,皆尽将手中的灯高高的举起。
“回来好,回来好。”
风舞灯花颤动。
那道道颤动的影,就如同是在为韩先守候回家的路,而他们手中的灯已经将韩先脚下的每一分坑洼都照清了。
“呵呵。”
轻笑一声,韩先努力让自己笑。
泪在点缀笑。
就在这笑的哭中,脚步一分分的抬起,踏过一道道坑洼,走向了那个自身最原本的地方。